催眠降低自我意识 减灾难化思维 防痛升级

医句话：

疼痛不仅影响生理，还会扰乱情绪和认知。除了药物，认知行为疗法和临床催眠等心理治疗非常有用，像是改变对于疼痛的想法。许多患者会因为疼痛，害怕甚至放弃物理治疗或复健。医生需让他们知道，静养不会让疼痛消失，反而投入锻炼可以。疼痛的本质也是好的，是身体必需存在的感觉，能够在受到伤害时发出警告。不过，感觉到疼痛不等同于身体已经毁损，因为身体是个很强壮且适应能力强的个体。

“催眠听起来很神奇，但其实许多人小时候都曾体验催眠。举个例子，小孩第一次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时，通常会哭着跑向妈妈，而她可能会给孩子一个吻，安慰道‘别担心，一切会好起来的’。

母亲亲吻的举动，正是所谓的催眠诱导（hypnotic induction），是让被催眠者进入特殊意识状态的方法。通常这被称为恍惚（trance）或注意力集中状态。至于安慰之语，则是对积极治疗结果的建议，而孩子完全接受了。这些都让孩子拥有了勇气，去经历伤口护理的过程，这源自于获得的安全感─愿意让人来处理伤口，并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回到医疗背景设定，若我们能为患者提供相同品质的舒适度，是否会对他们的护理过程产生影响？

欲改善麻醉体验

其实麻醉师是围术期（perioperative，围绕手术，涵盖术前、术中及术后阶段的医疗照护）医生，专于重症监护医学和疼痛管理。我一直在寻找能够改善患者体验的方法，而若能在不使用药物的情况下达成，真的会是一大好处。当然，药物在治疗过程中很重要，但是它们仍有一些问题需要被考量，例如不良反应、药物相互作用和高风险患者。

根据美国心理协会（APA）定义，催眠是一种涉及注意力集中，并减少周边察觉的意识状态，具有增强对建议回应的特征。催眠易感性（hypnotizability）则是一个人在催眠期间，能够体验被暗示（suggestion）改变生理、感觉、情绪、思想或行为改变的能力。至于催眠治疗（hypotherapy）是在生理或心理治疗中使用催眠。

临床催眠疗法是循证实践的医学，许多文献已证明它能让患者在接受医疗程序时更舒适。那么它在疼痛管理内扮演了什么角色？临床催眠是一种让患者专注于内心想法的工具。一旦患者处于接纳的心态，就能够运用认知行为治疗（CBT）工具。这样一来，患者会对所暗示的更为配合，也能增强患者和医疗服务提供者之间的合作关系。

药麻禁忌时可“上场”

若时间允许，且存在使用麻醉药物的禁忌症，例如怀孕、过敏、麻醉药物滥用病史等，催眠疗法有助于缓解疼痛。即便发现催眠无效，情况也不会比之前更糟，患者还是能使用药物方法。

虽然如此，催眠不应被视为传统疼痛管理替代方法，然而它是强大的武器，并且容易运用在初级保健治疗或纳入普通科医生的‘武器库’。毕竟在初级保健的背景下，要通过静脉注射镇痛进行无痛程序存在局限，例如需要额外的监测仪等，对患者也存在一定的风险。

从情绪认知“着手”改变想法

通过多学科或多模式管理患者的疼痛特别重要，因为要解决3大方面，即生物学、心理和社会层面：
-疼痛感本身，这也是药物的用武之地。
-患者的情绪或心情
-患者对疼痛的认知

在情绪和认知功能上，心理治疗方式非常有用，例如认知行为疗法和临床催眠等。许多患者会因为疼痛，害怕甚至放弃物理治疗或复健，但是这个想法可以改变的。我们需让他们知道，静养不会让疼痛消失，反而投入锻炼可以。另外，疼痛也是身体必需存在的感觉，能够在我们受到伤害时发出警告。不过感觉到疼痛不等同于身体已经损毁，要知道身体是健壮且适应能力强的个体。

压力延缓伤口愈合

疼痛的病理生理学复杂，包含神经生理学和心理学的成分。简单地说，疼痛涉及神经通路、多种产生疼痛的神经物质和调节机制，例如乙醯胆碱（acetylcholine）、血清素（serotonin）和组织胺（histamine）等。而疼痛和焦虑会令人处于身体压力、生理压力和心理压力之下。研究也发现，压力会延缓伤口的愈合。

2006年刊登于《疼痛医学期刊》的研究中，接受乳房活检的女性通过自我催眠放松作为门诊程序的辅助方法，发现催眠能够将注意力转移到比疼痛更愉快的思想或记忆上。这种视觉想像（visualization）本身可产生生理变化。

医药人员需理解，疼痛管理是每个人的自然能力，但是疼痛是非常主观的感觉。减轻疼痛是所有治疗的首要目标，这也是快速康复的开始，因为当一个人发现了疾病或受伤部位后，疼痛会干扰愈合。一个成功的治疗能够利用催眠，帮助患者重新学习大脑中的皮层下活动，继而改变疼痛和焦虑感觉。
 

断开自我反思部分

大脑3个主要的神经网络参与了催眠现象作用，包括显着性网络（Salience Network，SN），涉及背侧前扣带回皮层、岛叶和杏仁核；默认控制网络（Default Mode Network，DMN），涉及后扣带皮层和背侧额叶皮层；中央执行网络（Central Executive Network，CEN），涉及背外侧前额叶皮层和前扣带皮层。

神经元网络以相对固定方式运作，像是SN负责决定何者为重要，在DMN或CEN中切换。DMN或CEN的作用是反相关的（anticorrelated），倾向于在不同的时间有更多的控制权。举例而言，一个人在准备考试时，SN会决定这是重要的事项，需要专注地完成，因而触发CEN，让他进入注意力集中、自我控制、问题解决模式和理性决策状态等。

这些与催眠疗法有何关系？催眠可令大脑活动产生变化，令自我意识降低、对内部感觉和情绪的控制提升，以及减少忧虑。催眠断开SN与 DMN中涉及自我反思（self reflection）的部分，那么患者就不会担心正在进行的事项，有助于减少灾难化疼痛。虽然患者不会完全忽视疼痛，但是会减少疼痛感知。

让疼痛与不快脱钩

斯坦福大学（Stanford University）研究人员于 2016年7月进行了一项研究，通过功能性磁力共振造影（fMRI）观察了催眠期间脑部会发生的活动，结果在大脑的3个特定区域观察到变化。他们发现，大脑DMN的部分活动减少，从而增加了注意力的吸收。催眠影响了背外侧前额叶皮层（参与计划和决策的CEN的一部分）和后扣带皮层（DMN的一部分，似乎涉及自我相关的思维和自我意识），也减少了背侧前扣带回皮层的活动。

总之，催眠镇痛并不会简单直接地减少疼痛，而是令一个人从疼痛分离出来，让疼痛的强度与疼痛不愉快感脱钩。

伤害变痛苦取决于情景

催眠主要用来减少预期性压力、制定应对策略、阻止或操纵疼痛体验。

一个人身体伤害，是否会演变成痛苦，很大程度取决于情景（context）、患者的失控感、对疼痛的注意、一般焦虑的程度，以及对于这次受伤的将如何影响现状和未来计划的预期想法。

使用催眠可以解决这些问题，例如在催眠恍惚状态中，通过向患者表明疼痛的本质是好的来重建情景。疼痛会提醒身体有何损伤而需要医疗护理，一旦执行，就不再需要痛苦的存在了。

急性受伤引发失控感

失控感经常由急性受伤的患者所申诉，医生需要点出受伤的自然局限性（self-limited，能自然康复），让患者知道他正在接受适当的医疗护理，并诚实地评估患者的预后。

作为催眠诱导的一部分，患者的注意力通过引导，从急性受伤转移到对外部物体或暗示的心理意象上。让患者闭眼舒服地坐着或躺着，通常会降低他的焦虑程度。一个有能力的医生会提供及时和彻底的护理，这通常也会减少伤者的焦虑。当焦虑越少，对疼痛的主观痛苦感觉越少。

医生所使用的催眠技巧，取决于快速评估伤者情绪反应的能力。就算是相同的伤口，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情绪反应，例如害怕失去自主权、能力、满足感或生育力等。

催眠疼痛管理分3阶段

在普通科的医疗环境下，临床催眠可以扮演的角色包括为糖尿病足溃疡的伤口敷料，以及小型医疗程序如小伤口的缝合、小型美容皮肤科程序、抽血、设置静脉插管、帮助受情绪困扰的患者等。

在疼痛管理中，临床催眠疗法通常有3个阶段：
1）诱导。通过想像平静场景来帮助患者放松，专注于一个‘白日梦’。
2）治疗性暗示。主要让患者更舒适。与其告诉患者插管会疼痛，不如表示或许会感觉不适，但是此举会帮助给药，能够减轻疼痛。
3）教导自我催眠技巧

医学界接受度低

虽然如此，临床催眠也有一定的局限性。第一，方法繁多，且疼痛也是主观的感觉，医生需要了解各种技巧和方法。其次，并非所有患者都适合催眠或能够配合。催眠也需要时间，才能达到能够应对疼痛的状态，可能需要在术前数日就让患者做好准备。再者，我们需要有现实的目标，是达到完全的无痛，还是通过赋予患者能力来应对疼痛？

虽然我与导师曾在2022年马来西亚麻醉科学会的年度大会上分享经验，希望能提升对临床催眠的认识，以作为患者疼痛护理的辅助方法，但是临床催眠仍面临许多挑战。医学界对它的接受度仍然很低，许多人并不提倡非药物方法。医患也不太接受这比较缓慢的方法，有些患者宁愿采用便宜的药物或非药物替代方法，甚至是没有医学证据的。最后，临床医生和初级保健的医生在临床催眠方面的合作不多。

催眠3问：保有警觉非任人摆布

问1：电影中经常看见，医生拿着一块怀表在人面前不停摆动，就会被催眠还任人摆布，是真的吗？
答：大众对于临床催眠疗法存在许多迷思，例如：
-只有精神虚弱者才会被催眠
-在催眠状态下，人们是无助的。
-催眠就是睡眠
-催眠师可让你做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
-催眠师是一个强大的权威人物，他完全控制了被动对象。

但如文中所提，事实并非如此。虽然人被催眠，但仍然与自身道德和正常行为标准维持联系。另外，脑电图（EEG）也证明，被催眠者是醒觉、警觉和反应灵敏的。

问2：临床催眠疗法的禁忌症有哪些？
答：失智症患者、精神疾病患者、任何受酒精和毒品影响的人，有“教育问题”和理解困难的人。任何不能正常互动和建立有效关系的人。

问3：为何要考虑通过催眠管理疼痛？
答：催眠被用作标准治疗的辅助手段，而患者经常被转诊有几个原因：
-仅靠药物不能充分减轻疼痛
-患者的疼痛干扰了日常活动
-患者因不良副作用而无法增加用药量
-疼痛因灾难化思维（catastrophizing）而加剧

通过减少对疼痛的灾难性思维和恐惧感，患者可以更准确地解读疼痛，并学会控制疼痛的强度和严重程度。

虽然自我催眠可能无法完全缓解疼痛，它可以通过减少灾难性思维来防止疼痛升级。

**温馨提醒：文章与广告内提及产品、服务及个案仅供参考，不能作为看诊依据，须以医生的意见为主。